啥玩意儿啊

女装大佬14

小王：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呢？

叶修：？？？

14不我对小事情没有恶意

王杰希被嘉世侍兵粗鲁地推搡着跌坐进地牢，身上只有一件睡裙。

陶轩的动作迅速得可怕，他快马加鞭赶回房间撞见似笑非笑的叶秋，被这个与叶修长了同一张脸的炸毛青年就着许斌的话题好生调侃了一阵，直到他面无表情地脱下裤子，之前还企图牙尖嘴利的男人一边磕磕绊绊地斥责他“放荡”一边夺门而出。他刚想松一口气，门外就响起砰砰的拍门声，仓促之间只好舍弃那些繁复的宫廷长裙，伪装成一副晨起的慵懒模样。

他顺从地抬起下颌任由这群连表面功夫也不屑做的男人们给他戴上长长的颈链。侍兵长从睡裙下拉出他光裸的右腿，又下流地捏了捏踝骨，才套上黑色的脚链。

他能感觉到两条锁链仿佛物化的神圣之火束缚住他体内流动的拉尔加，没有被困的双手什么力量也使不出来。他盯着自己的指尖，懒于去理会那些人的虎视眈眈，久战的疲累和未愈的身伤涨潮一般汹涌袭来，劈头盖脸的把他浇了个透。

王杰希把头歪到一边，身体各处叫嚣着的疼痛闹得他耳畔都哄哄的响。他盯着地牢的角落，透支的大脑却没有对那支明明灭灭的蜡烛做出反应，他似乎还沉浸在无人的黑暗里，又或者苍凉的战场上，从踏入嘉世王都开始就一直酝酿着的情绪，像是坛子里的水，落了一片桃花瓣上去，悠悠地打着转，直到现在把疲惫和倦怠都泡成了苦酒。

他迟缓地想了很久，这大概是遗憾。

遗憾什么呢？

遗憾……没能见到喻文州。

王杰希闭上眼睛，如同教堂里向神父忏悔的信徒，终于在狭小幽暗的屋子里直面内心丑陋的真实。

——我很想你。

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在为他的坦诚而羞愧。

嘉世没有让他修整太久，陶轩就带着几个人亲自驾临了这间特殊的地牢。

“公主殿下，请允许我为那几名卫兵的鲁莽向您表达由衷的歉意。”说话的是陈夜辉，王杰希与他不过一面之缘，此时对上那张假笑的脸，着实想了很久才跟记忆里的人对上号。

陈夜辉并不为他无所动的表情所恼，又笑了笑：“请相信这是别无选择，公主殿下。我们英勇的骑士、军队的将官刘皓对您有些小小的疑问，还请您体谅他接下来无伤大雅的检查。”

听到这话，王杰希终于抬起眼，看着卫兵掏出钥匙打开牢门，刘皓从陶轩身边走进来。这个狼顾之相的男人警惕之下难掩得意的模样让他有些反感，他并不担心刘皓认出自己这张脸，毕竟王不留行的眼罩让他的真实面目至今成迷。

“冒犯了，公主殿下。”刘皓说着拉起他的胳膊，把袖子撸了上去。在刘皓的记忆里，王不留行卸去叶修右臂之前被却邪刺穿了小臂，即便有牧师帮他修复表外伤，内里的创口也不可能这么快愈合。

王杰希面无表情地任由刘皓加重了力道按他的刺伤，巨大的疼痛一时间攫取了他全部的感官，狂风过境一般把他的心神搅乱成一地狼籍。他抓住些微喘息的机会苦中作乐地想如果是叶修来一定能感觉到那里未曾消散的Nidhogg气息，可惜嘉世派来的是刘皓。

王杰希面上一派轻松淡然让刘皓也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得意的表情逐渐崩塌，手上的动作也失了轻重，直到王杰希皱了皱眉，说了一句：“将官先生，你弄疼我了。”才发现自己的力道已经把那处捏的青紫。

他有些尴尬地松开手，忐忑地向后看了一眼，又凑近收回胳膊的王杰希恨恨地低语：“精灵的自愈能力真是强的可怕。”

王杰希却没有如他所愿露出慌张的模样，放下袖子对着牢门外的一干人冷冰冰地说：“嘉世的无伤大雅还真是妥贴。”

“请原谅他的莽撞。”陈夜辉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起来，陶轩却像是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淡地开口：“还请阁下在这委屈几日，微草与嘉世是友好的盟邦，事情解决之后，一定会为阁下举办盛大的舞会表达我们真诚的歉意。”

王杰希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嘉世把他当成了与微草抗衡的筹码，却不知道如今微草言权最大的人根本不希望他回来。

他眨了眨眼睛，把所有的情绪藏在无谓的皮表之下。

方士谦，怕是恨不得他永远困在这里。

相较于其他的牢房，嘉世给王杰希的待遇算是顶好的了。没有与多人混住的脏乱，每天的三餐一次不落，栏门外也没有驻守的狱卫，王杰希知足常乐地窝在角落，只对时不时燃尽却被士兵忘记点上的蜡烛感到些微不满。

长时间的黑暗和寂静能够摧残人的意志，王杰希倒没有发疯发狂，他只是慢慢地发现自己算不清时间，数不清日子，记不得睡前思考的是哪一件事，想不起送饭的士兵有没有见过，如同一具尸体横在嘉世的最深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不声不响地死去，像活着的时候一样，只有皮肉在慢慢腐烂。

意识到这点，王杰希动了动久未伸展的身体，粗重的锁链发出“哗啦”的声响，他盯着微微发光的双手，心里咕噜冒泡的情绪还没有抽丝剥茧得找出源头，就看见一束昏黄的烛光落进了拢起的掌心。

“Jessie殿下？”弯着腰站在栏外的青年人扶了扶鼻梁上的琉璃镜，眯起眼睛笑着问，“或者说，Magic？”

“你是谁？”开口的时候，喑哑发涩的嗓子让王杰希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肖时钦。”青年人温和地应道，“雷霆小队的队长，目前在为嘉世工作。”

雷霆小队是一支游荡在艾泽亚欧大陆上的特殊势力。据说他们无所不能，从指挥作战到修理家具，从吟诗作赋到垦地伐树，他们总能派出合适的人手完成任务，而索要的报酬也庸俗得毫无新意——就只是钱，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你来做什么？”

肖时钦熟练地打开牢门，丝毫不介意王杰希的冷淡和警惕，自然地走到王杰希身前，半跪下来伸手摩挲精灵脖子上的颈链：“陶轩陛下要求我来看看这些锁链需不需要修理。”他摸了一会又笑了笑，“看起来不需要。”

“雷霆果然不是一支普通的势力。”王杰希嗅到了肖时钦身上混血的气息，嫌恶得皱起鼻子，“侏儒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作呕。”

这不能怪王杰希，精灵和侏儒的不和自诞生起就无端存在，追求格调和美学的精灵对身形比例扭曲的侏儒嗤之以鼻，而侏儒照光会石化的体质也让他们对精灵或避之或杀之。这种与生俱来的排斥并不为任何物种的意志所转移。

另一半血统来自亚尔维斯的肖时钦显然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不过他只继承了侏儒的部分力量，对光并没有明显的畏惧表现也使他对所谓的宿敌精灵没有太多天生的恶意。他好脾气地笑起来：“那还真是抱歉，请您再忍耐一下。”

直到肖时钦认真仔细地把两条锁链检查完毕，王杰希才从呕吐的欲望里勉强脱身。也许是呆在这里太久了，外界的任何刺激都让他反应强烈。如果不是这个混血侏儒欲言又止迟迟不走的话，他发誓他一定会对着他的背影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还有什么事？”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要太着急。

“嗯，其实……我这次来，还是受了一个朋友的委托。”肖时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蹲下身从机械箱里抽出一张对折的羊皮纸，“给。”

羊皮纸上的淡淡的清香让他那颗面对侏儒本能嫌恶的心怦怦地狂跳起来，他能感觉到每一处神经的战栗，像小时候拆礼物那般又兴奋又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熟悉的笔触让他满心沸沸的希望都化成热腾腾的水汽飘到天上，熏的人脸颊发红。

信里什么都没写，那只是一幅画，画的战场上的王不留行，画的身为王不留行的他。

“我以为他只会写实。”他喃喃地说。

“很显然，他的想象力也相当不错。”肖时钦微笑着接过他的话。

在肖时钦走出栏门之前，王杰希问他：“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晚餐刚刚结束。”肖时钦说。

就是……已经到晚上了？

恶魔的狂欢，欲望的天堂，所有难言的心事解除枷锁蠢蠢欲动的时刻。

王杰希目送着肖时钦脚步渐远，又拿过那张羊皮纸仔细描摹画中的线条。喻文州笔下的他，肆意潇洒，耀眼夺目。他挪动身体靠近蜡烛，暖黄的烛光把纸上的王不留行都映的温柔起来。

喻文州没有把自己送来，却把爱着他的模样借着画意传递。

王杰希弯了弯眼睛，这个人真是……

“太不懂浪漫了。”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很想你。

那其后又不知过了多久，王杰希吃过午饭后敏锐地察觉到地牢里一些特殊的变化——送三餐的守卫形色匆匆，角落的蜡烛也极少更换，曾经偶尔能听见的尖叫声再也没出现过。

难道是外面出了什么变故？

他皱起眉，分神猜测可能发生的事件，不得不为自己如今身陷囹圄而感到力不从心的焦躁。

肖时钦就是在这个时候带着喻文州的第二幅画出现的。

他像上一次一样检查了困住王杰希的锁链，确认功能完好之后把叠好的羊皮纸交到王杰希手里，听到王杰希对外面局势的疑问，思索了片刻为难地回答：“我只能说，蓝雨正在变强。”

王杰希了然地点点头，轻声向肖时钦道谢。他从没怀疑过喻文州的能力，想来上次他的离开计划虽然被自己阻遏，那个人却也不是毫无后招可行。在与Zeus势力的接触中，他一定暗地里培植了自己的力量，如今正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嘉世王都的局势。

“需要我带什么话给他吗？”临走之前，肖时钦问他。

“……不了。”王杰希笑了一下，寻了个理由，“我身无分文，付不起报酬。”

肖时钦耸耸肩，也顺着他的意思笑起来：“那可真是遗憾。”

那个戴着琉璃镜的混血者步履稳健地离开之后，王杰希拆开了喻文州的第二幅画。

这次画的是他自己。

正在画着王杰希的他自己。

这种如同听见对方心里话的理解和默契，他们两人都已经领教多次了。

蜡烛已经燃到了尽头，地牢一瞬间只剩黑暗。王杰希借着自己指尖的光，眯起眼睛，贪婪又急切地一点点照亮画中人的轮廓。他的眼睛又酸又疼，却不忍落下泪洇湿作画人的笔迹。

最后他把手指放在喻文州含笑的嘴边，喟叹一声，终于感觉到那缸苦酒汩汩地从被打破的瓷口缓缓流出。

四天之后，看到出现在牢门外的刘皓，强作镇定却难掩气急败坏的模样，王杰希才终于开始认真思考如今的蓝雨给嘉世到底带来了多么可怕的影响。

刘皓来找他显然不是为了告诉他如今局势的，他可能是被很多事搞得焦头烂额，恰巧走到地牢门口想到有他这么一个可以随意揉捏的人，来把他当出气筒的。

听到刘皓满怀恶意地告诉他微草对他在这里的事不闻不问的时候，王杰希几乎要发笑了。他这种不为所动的样子显然惹怒了火气正盛的刘皓，男人愤怒地隔着栅栏对他叫喊，质问他是不是王杰希，是不是曾经诈死企图骗过嘉世对微草的覆灭。

王杰希冷着脸问他：“你怎么不去问问叶修呢？”

刘皓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一样表情都有些扭曲，发指眦裂地瞪了王杰希好一会，又满怀恶意地笑起来：“微草的精灵国王，堂堂王不留行，如今只能穿着发旧发臭的女人衣服呆在这里，也算是求仁得仁吧？”

王杰希冷笑了一声，坚硬的下颌缘线条笼在烛火的光晕里，只映出阴影，却没有半分柔软。

“你就一辈子呆在这吧！”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刘皓啐了一口，转身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王杰希没准备一生蹉跎在地牢里，但他没想到第一个想要带他走的人居然是周泽楷。这个一身黑色劲装面容精致的青年用不知从哪搞来的钥匙打开了牢门，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有点懵。

“Magic。”他看着王杰希怔愣的表情抿了抿嘴，单刀直入，“跟我走。”

王杰希眨眨眼，迟钝地问了一句：“去哪？”

“轮回……微草。”他用沉默代替了中间的“或者”。

“你想怎么带我离开？”

周泽楷紧了紧手中的枪：“我能。”

“我知道你能无声无息地闯进来，就一定能安然无恙地走出去。但是，”王杰希停顿了一下，“你要怎么解开困住我的锁链呢？”

“……”

“用你的枪声吗？”那显然会召来众多的卫兵。

“……我不怕。”周泽楷盯着王杰希的眼睛，“必须走。”

“但是我怕。”王杰希冷静地看着他，“众目睽睽，微草公主被轮回队长劫狱救走。你认为嘉世和联盟不会采取任何措施吗？”

“……”

“轮回在立国之前就和微草关系亲密，在联盟军眼里这将会成为破坏艾泽亚欧平衡的砝码，成为那些人的心腹大患。”

“……”

“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你能打败叶修吗？或者说，你能在百人的牵制下，击杀斗神吗？”

“我们……”

“我不行。”王杰希摊开手，“如你所见，我的伤在锁链困制之下，恢复缓慢。”

他知道周泽楷那双不为任何障碍所迷惑的眼睛能够看见掩在牧师粗糙处理手法之下的伤痕累累。

周泽楷蹙起眉头，清澈的眼睛里是一览无余的心疼。这个寡言又意外直白坦率的青年，让王杰希也无法狠下心说出更多残酷的话。

他垂下眼睑，试图安抚他：“所以，不管现在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的处境有多糟糕，我都不能跟你走。周泽……小周，”他换了个亲密些的称呼，“这不是你的错。”

“……微草不来？”

“嗯。”

周泽楷有些愤怒：“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精灵。”他用一句话掩盖了和方士谦之间所有的过往。

“你是。”

王杰希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这个突然固执起来的青年：“嗯？”

“你是。”他又重复了一遍，“你说我是独角兽。你的。”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王杰希一瞬间回到十几年前那个晚上，微草无月无星的密林，迷路的人类男孩，指尖跳动的萤火，稚嫩又可笑的对话——

“你是谁呀？”

“我是精灵。”

“精灵？”

“嗯。会发光，会魔法，还会飞，就像你们供奉的神。”

“我也想……”

“你不行——你、你哭什么啊？那，要不然你是独角兽好了。”

“独角兽？”

“嗯。传说中美丽又圣洁的生物，曾经是每个精灵都拥有的坐骑和伴侣，不过已经和达尔加一起消失在三百多年前的灵灾里了。”

“消失了？”

“但如果他们还在的话，你一定是的，你、呃，你比他们都好看。”

“那我要，当你的。”

这段懵懂无知的记忆时隔这么久以后又被翻出来，王杰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五味陈杂。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羞愤欲死了。

他实在无法厚着脸皮感慨自己还有那么天真可爱的时候，也不想去研究时光如梭白驹过隙他是怎么被雕琢成这个样子。这段黑历史他曾经舍去了一切属于少年的幼稚的骄傲和笨拙讲给许斌听，如今被当事人面对着面翻出来，也只能自我安慰幸好许斌不在，不然自己颜面何存。

“可我没法带你走。”

周泽楷难得一句有头有尾的话把他从复杂的心绪里拉出来。

王杰希抬头看着青年完全长开的英俊模样，和脸上难掩的悲伤神情，微微笑着伸手把他拉到身边坐下，揉了揉他的脑袋。

“这不是你的错。”他依然这么说。

他太清楚周泽楷现在的心情，就像当初他杀死林杰的时候一样。曾经神采飞扬意气风发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的男孩，在背上了团队背上了国家的重担之后，猛然发现自己其实一无所能，保护不了心爱的人，也守卫不了珍惜的感情，失落迷茫绝望痛哭之后，才知道天空要用弯下的背脊去抗。

周泽楷安静地坐了一会，看到旁边的王杰希拿出一张翻看过很多遍的信纸搁在大腿，摩挲上面画的人像。

他认识，那是蓝雨的国王喻文州。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是谁？”

王杰希懂他的意思，也无法敷衍这个他安慰过也心疼过的青年。他直视着周泽楷的眼睛，又低下头去看纸上的人，舌尖的话来回滚了三圈，却迟迟未能出口。

喻文州是……我爱的人。

一直以来患得患失的忐忑不安，不同种族不同国家之间横亘的巨大障碍，没有剖白没有承诺也看不见未来的无所依靠。

如何心安理得？

可是宛如天成的灵犀默契，不必多言的相视一笑，热情炙烈的亲吻相拥。

这些，又能说是一场大梦吗？

“他是……”周泽楷看见王杰希唇边有模糊的笑意，瞳仁的高光像是倒映在微微荡漾的湖泊上，一闪一闪得氤氲在朦胧的水汽里，他听见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接下去，“我的爱人。”

神父，我没有说谎。

tbc

我要重点加粗这个！

肖时钦问小王要不要带什么话给喻总，小王说自己没钱所以不带，这个其实就是他已经做好了和鱼鱼再也不见的准备，也不想留念想给鱼鱼，怕鱼鱼再记挂他。因为我觉得小王就是这种在很特别的地方很温柔的人吧。

写的时候太含蓄了，不知道能不能被领会到（。